第 9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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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 章
周康寧在海城的新家，可以說是她出生以來住過最小的了。當然，如果和上輩子自己拼了老命買的老破小相比，這裏也算是豪宅了。
真是應了那句由奢入儉難。
他們住的小三室，兩個臥室一個小書房，周康寧雖然年紀小，但已經習慣自己睡了。她的臥室被自己的媽媽整理得粉嫩粉嫩的。她討厭粉色，喜歡冷色調，看著媽媽期待的眼神，自己頭上還戴著粉色發夾呢。
她只能說自己還是個孩子，聽大人安排就是。
陳姨住隔壁的單人間，晚上還能回自己的屋子，獨門獨戶的，對他們一家也沒什麽影響。這樣一來，雖然地方不大，但大家也都沒什麽意見。
只是沈渭城，巴不得周牧雲和金宴沒空，這樣就可以連人東西都不需要帶地把周康寧打包到自己那邊。
周末，天氣晴好。
周康寧坐在戶外的軟榻上，看著桌上放著一堆文件，而某人卻坐在搖椅上閉眼享受海邊難得的微風拂面。
“沈叔叔，你不工作嗎？”也許是天氣太好，氣氛太和諧，周康寧忍不住問了一直想問的。
沈渭城沒睜眼，只是換了個姿勢，“和你爸爸一樣從早忙到晚，就是工作嗎？”
周康寧這個時候意識到一個問題，身邊只有陳奶奶會把自己當做小孩子，無論說話或者行為。但自己的父母，包括眼前的沈叔叔，不會把她當成孩子糊弄，有問必答，認真對待。
“爸爸的工作很重要，可以養活全家。”沒辦法，她盡量學著孩子的語氣說話，要不然真的要被當成異類。
“我不工作也可以養活全家。”沈渭城淡淡一句。
周康寧“小大人”似的嘆了口氣，“那不是坐吃山空？”
“哈哈……”沈渭城睜開眼坐起身，被他的“小公主”逗樂了。“你爸媽到底教了你什麽？你還知道坐吃山空？”
周康寧翻了個白眼，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，拿起書重新看了起來，不想再說話。
沈渭城覺察到她有點脾氣了，立馬翻開文件。
“好好……我要開始工作了，再不工作真的要坐吃山空了。”
周康寧沒什麽反應。
沈渭城邊翻文件邊搖頭，“脾氣還挺大，像你爸什麽不好，這脾氣倒是一等一的像。”
很快，兩人都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，一個看書一個看文件，波濤聲隱約而來，風卻變得安靜了。
沈老太太站在廊下，定定地看著院子裏的一切。沈執恭敬地站在一旁沒有作聲。
“你說，如果等小雲有了第二個孩子，我求他們夫妻倆把寧寧過繼過來怎麽樣？”
沈執不敢吭聲，看周先生那寵女兒的勁頭，老太太有這個想法真是魔怔了。
“唉……”沈老太太裹了裹披肩轉身往裏走，“我真是越老越糊塗了……”
沈執側身，看著老太太的背影，曾經遇到再困難也不會彎腰的人，如今看著也是傴僂了。
晚上吃飯，幾人安靜的坐著，沈渭城讓周康寧多吃菠菜的聲音時不時傳來。
周康寧感覺晚上氣氛不太對，一直和藹的婆婆貌似心情有些低落，也不和以前一樣會和自己說笑了。
她默默地把菠菜扒拉到一邊，擡頭看了看沈渭城。
沈渭城失笑，捏捏她的臉，“你這是做什麽？綠葉菜吃了對你身體好。”
周康寧又看了沈老太太一眼，大聲說道：“婆婆心情不好，我也沒心情吃。”
正往嘴裏餵飯的沈執瞬間噎住了，側頭咳了咳，傭人連忙遞來了布巾，他道謝趕緊擦嘴。一頓捯飭，他發現幾人都在看他。
周“公主”眨巴著眼睛，趁幾人不註意，又挪走了菠菜。
沈渭城只是看了眼他，低頭喝了口紅酒。
老太太滿臉不讚同，她是最重禮儀的人。“多大的人了，寧寧都比你知道輕重。”
沈執一陣尷尬。
好在老太太也沒責備太多，轉頭對周康寧笑道：“還是寧寧貼心，你這兩個叔叔都比不上一個你！”
周康寧當然知道這是在安撫她，卻還不忘告狀，“叔叔不好，我不喜歡吃這個菠菜！”
沈渭城報覆性地把先前她小心機挪走的菜又撥了回來。“找誰都沒用，該吃的要吃。”
老太太讚同，“寧寧乖，這次要聽你叔叔的，這個吃了你可以長高。”
周康寧無奈，耐著性子吃完，然後她左看看右看看，放下勺子，說道：“我吃飽了，小五叔叔可以帶我去玩嗎？”
這個時候，沈執真的差點就要抱著這個小公主喊菩薩了，真是太貼心了，難怪人人都寵她。
有些場合不是他該在的，有些話也不是他該聽的。
兩人離開後，餐廳變得更安靜了，沈老太太用餐巾擦擦嘴，手一擡，周邊人立馬退了個幹凈。
沈渭城也不吃了，拿著酒杯晃啊晃，他不能喝太多，往往眼睛喝的多。
“阿城，如果你真的沒想法，那就算了，其他幾房的孩子我找個時間仔細挑一挑，你過繼個吧。”
“我看都不太合適。”沈渭城直接拒絕了。
“你喜歡寧寧這孩子？那我……”沈老太太還沒說完，就被他打斷了。
“寧寧是周牧雲的孩子，您也是妄想了。”
沈渭城很少對自己母親說這樣的重的話。
老太太沒再說話。
沈渭城放下酒杯，站了起來，慢慢走到她的身後，輕輕捶著老太太的肩頭，讓她慢慢放松。
“不要瞎操心，您啊，該享福就享福……”
沈老太太閉著眼睛享受小兒子的安撫，很想說，我是為了你好。但這些日子以來，她的操心似乎都是無用功。
她難得的要放棄了。因為自己的小兒子比自己更執拗。
“阿城，我老了，看不到以後了，你孤孤單單的，我放心不下……”
沈渭城低頭，輕輕抵在她的肩頭，雙手抱著母親日漸消瘦的肩膀。“放心吧，怎麽可能會孤孤單單呢？”
老太太拍拍他的手，沒再說話。
他們兩人都知道，孤單的意義每個人都不同。
周康寧差不多還有一個月要開學的時候，老太太準備要離開海城。
周牧雲說一定要請老太太吃飯，自己家裏太小，不客氣地“借用”了沈渭城的餐廳和廚房，和金宴兩人一起給老太太做了頓家常菜。
沈渭城和沈執不客氣地蹭飯。
尤其是沈執，他從前沾三哥的光吃過一次周先生做的飯，那真是好吃到流口水，有這麽個機會，當然不會錯過。
於是，沈家主人很少涉足的廚房，今兒個被主人家和客人家占領了。
周康寧坐在自己專屬的小小凳子上，有模有樣的摘著芹菜葉子。她爸說了，今天是他們家請沈叔叔家吃飯，她也要幫忙，謝謝沈叔叔家的幫助，而且陳奶奶這幾天放假回老家，大家都要自己動手。
有事情做，周康寧當然願意，她也希望出這份力。
她真的感謝自己的父母能真正把她當成家裏的一份子，而不是孩子一樣糊弄。
只是……
周康寧看著圍著自己的兩個男人。
沈叔叔和小五叔叔，看著他們手裏慘不忍睹的葉子。周康寧實在忍不住出聲：“你們不要幫忙了，越幫越忙！”
忙碌中的周牧雲，聽到女兒軟糯糯的聲音，這語氣簡直和自己的老婆嫌棄自己一模一樣。他回頭，就看見廚房那頭，兩個大男人手裏攥著七零八落的葉子，哭笑不得：“你們兩位大少爺該幹嘛幹嘛去，別添亂！”
金宴扶著老太太剛散步回來，就看見自己的丈夫“教育“著沈家兩位少爺，她和老太太說聲抱歉，走了過來蹲下，打趣道：“還是我來吧，再下去我們到時候只能吃葉子了。”
老太太扶著門框再也不顧禮儀地哈哈大笑。
周康寧也低頭咯咯笑著。
老太太揮揮手，“行了行了，聽主人的，你們散了散了。”
周康寧學著大人模樣，站在老太太門口也在揮手。
沈渭城放下菜洗好手，就要過來抱這個狐假虎威的小公主，被老太太擋住了。“我帶寧寧散步去。”
周康寧還是坐在院子裏的那個軟榻上，望向搖椅上閉目養神的老人。她看著老人的輪廓，他們母子倆還真是像。
她幾乎可以想象到當時老太太是如何的傾國傾城。
“看到了什麽？”老人睜眼，滿眼慈愛。
“美麗。”周康寧脆生生的回答。
老太太笑了，“倒也直接。”
周康寧也笑，她不知道如何回答，直覺告訴她，老太太應該有話講，只是跟她這個孩子能說什麽呢？
老太太起身，摸摸周康寧的頭，“寧寧，你是不是覺得很無聊？”
周康寧一楞，不知道為什麽婆婆會這麽說，她在想該怎麽回答或者說該怎麽回答更像個孩子。
老太太看著一臉思考的孩子，了然一笑。“這個問題要想這麽久嗎？你是個孩子，覺得無聊了，不好玩了你就說是的，有趣的話就會說不無聊，不需要這麽思考的。”
周康寧心底一驚，看著眼前的老人。
老太太站起來，輕輕把周康寧放在地上，緊緊拉著她的小手慢慢走著。
這一刻，周康寧心裏兵荒馬亂，是不是她放松太久了露了餡兒？她是在哪裏說錯了？她該怎麽辦？
沈老太太忽然停下。
“寧寧，我接下來的話，你只要聽著就好了。”
“你比常人聰明很多，平日裏還知道要藏一藏，但你要知道，懂事的太早並不是件好事。”
“你不需要討好我們，阿城的命是你爸爸給的。”
“你要時刻記住，該藏可以藏，但該露鋒芒的時候決不能被掩蓋。你的爸爸是周牧雲，以後前途不可限量，你的叔叔是沈渭城，這三個字代表沈家在任何時刻可以給你遮風擋雨。”
“還有，最重要的……”
沈老太太頓了頓，低頭看著她。
一句接一句，一個炸彈接著一個炸彈。周康寧心裏驚濤駭浪，言語喪失只能木木的擡頭看著她。
沈老太太看她驚恐又茫然的模樣，笑了。然後輕輕安撫著，摸摸她的頭。“最重要的，我們都是你的家人，不要怕……”
周康寧不知道該怎麽說，該怎麽表達。她不知道沈老太太知不知道這個幼稚的身體裏駐著個成熟的靈魂。
第一反應，周康寧只能無措的回抱著她。
老太太默默地拍著她的背。
“你知道你明白我說的話，我也不會和任何人說，你不要怕，保護好自己……”
不久之後，周牧雲一家送走了老太太，沈渭城要送老太太回京城，也一起走了。臨走還不舍的抱了抱周康寧，老太太在一旁欣慰的笑。
熱熱鬧鬧中開始，平平靜靜中結束，周康寧的幼兒園生活開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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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住的小三室，兩個臥室一個小書房，周康寧雖然年紀小，但已經習慣自己睡了。她的臥室被自己的媽媽整理得粉嫩粉嫩的。她討厭粉色，喜歡冷色調，看著媽媽期待的眼神，自己頭上還戴著粉色發夾呢。
她只能說自己還是個孩子，聽大人安排就是。
陳姨住隔壁的單人間，晚上還能回自己的屋子，獨門獨戶的，對他們一家也沒什麽影響。這樣一來，雖然地方不大，但大家也都沒什麽意見。
只是沈渭城，巴不得周牧雲和金宴沒空，這樣就可以連人東西都不需要帶地把周康寧打包到自己那邊。
周末，天氣晴好。
周康寧坐在戶外的軟榻上，看著桌上放著一堆文件，而某人卻坐在搖椅上閉眼享受海邊難得的微風拂面。
“沈叔叔，你不工作嗎？”也許是天氣太好，氣氛太和諧，周康寧忍不住問了一直想問的。
沈渭城沒睜眼，只是換了個姿勢，“和你爸爸一樣從早忙到晚，就是工作嗎？”
周康寧這個時候意識到一個問題，身邊只有陳奶奶會把自己當做小孩子，無論說話或者行為。但自己的父母，包括眼前的沈叔叔，不會把她當成孩子糊弄，有問必答，認真對待。
“爸爸的工作很重要，可以養活全家。”沒辦法，她盡量學著孩子的語氣說話，要不然真的要被當成異類。
“我不工作也可以養活全家。”沈渭城淡淡一句。
周康寧“小大人”似的嘆了口氣，“那不是坐吃山空？”
“哈哈……”沈渭城睜開眼坐起身，被他的“小公主”逗樂了。“你爸媽到底教了你什麽？你還知道坐吃山空？”
周康寧翻了個白眼，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，拿起書重新看了起來，不想再說話。
沈渭城覺察到她有點脾氣了，立馬翻開文件。
“好好……我要開始工作了，再不工作真的要坐吃山空了。”
周康寧沒什麽反應。
沈渭城邊翻文件邊搖頭，“脾氣還挺大，像你爸什麽不好，這脾氣倒是一等一的像。”
很快，兩人都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，一個看書一個看文件，波濤聲隱約而來，風卻變得安靜了。
沈老太太站在廊下，定定地看著院子裏的一切。沈執恭敬地站在一旁沒有作聲。
“你說，如果等小雲有了第二個孩子，我求他們夫妻倆把寧寧過繼過來怎麽樣？”
沈執不敢吭聲，看周先生那寵女兒的勁頭，老太太有這個想法真是魔怔了。
“唉……”沈老太太裹了裹披肩轉身往裏走，“我真是越老越糊塗了……”
沈執側身，看著老太太的背影，曾經遇到再困難也不會彎腰的人，如今看著也是傴僂了。
晚上吃飯，幾人安靜的坐著，沈渭城讓周康寧多吃菠菜的聲音時不時傳來。
周康寧感覺晚上氣氛不太對，一直和藹的婆婆貌似心情有些低落，也不和以前一樣會和自己說笑了。
她默默地把菠菜扒拉到一邊，擡頭看了看沈渭城。
沈渭城失笑，捏捏她的臉，“你這是做什麽？綠葉菜吃了對你身體好。”
周康寧又看了沈老太太一眼，大聲說道：“婆婆心情不好，我也沒心情吃。”
正往嘴裏餵飯的沈執瞬間噎住了，側頭咳了咳，傭人連忙遞來了布巾，他道謝趕緊擦嘴。一頓捯飭，他發現幾人都在看他。
周“公主”眨巴著眼睛，趁幾人不註意，又挪走了菠菜。
沈渭城只是看了眼他，低頭喝了口紅酒。
老太太滿臉不讚同，她是最重禮儀的人。“多大的人了，寧寧都比你知道輕重。”
沈執一陣尷尬。
好在老太太也沒責備太多，轉頭對周康寧笑道：“還是寧寧貼心，你這兩個叔叔都比不上一個你！”
周康寧當然知道這是在安撫她，卻還不忘告狀，“叔叔不好，我不喜歡吃這個菠菜！”
沈渭城報覆性地把先前她小心機挪走的菜又撥了回來。“找誰都沒用，該吃的要吃。”
老太太讚同，“寧寧乖，這次要聽你叔叔的，這個吃了你可以長高。”
周康寧無奈，耐著性子吃完，然後她左看看右看看，放下勺子，說道：“我吃飽了，小五叔叔可以帶我去玩嗎？”
這個時候，沈執真的差點就要抱著這個小公主喊菩薩了，真是太貼心了，難怪人人都寵她。
有些場合不是他該在的，有些話也不是他該聽的。
兩人離開後，餐廳變得更安靜了，沈老太太用餐巾擦擦嘴，手一擡，周邊人立馬退了個幹凈。
沈渭城也不吃了，拿著酒杯晃啊晃，他不能喝太多，往往眼睛喝的多。
“阿城，如果你真的沒想法，那就算了，其他幾房的孩子我找個時間仔細挑一挑，你過繼個吧。”
“我看都不太合適。”沈渭城直接拒絕了。
“你喜歡寧寧這孩子？那我……”沈老太太還沒說完，就被他打斷了。
“寧寧是周牧雲的孩子，您也是妄想了。”
沈渭城很少對自己母親說這樣的重的話。
老太太沒再說話。
沈渭城放下酒杯，站了起來，慢慢走到她的身後，輕輕捶著老太太的肩頭，讓她慢慢放松。
“不要瞎操心，您啊，該享福就享福……”
沈老太太閉著眼睛享受小兒子的安撫，很想說，我是為了你好。但這些日子以來，她的操心似乎都是無用功。
她難得的要放棄了。因為自己的小兒子比自己更執拗。
“阿城，我老了，看不到以後了，你孤孤單單的，我放心不下……”
沈渭城低頭，輕輕抵在她的肩頭，雙手抱著母親日漸消瘦的肩膀。“放心吧，怎麽可能會孤孤單單呢？”
老太太拍拍他的手，沒再說話。
他們兩人都知道，孤單的意義每個人都不同。
周康寧差不多還有一個月要開學的時候，老太太準備要離開海城。
周牧雲說一定要請老太太吃飯，自己家裏太小，不客氣地“借用”了沈渭城的餐廳和廚房，和金宴兩人一起給老太太做了頓家常菜。
沈渭城和沈執不客氣地蹭飯。
尤其是沈執，他從前沾三哥的光吃過一次周先生做的飯，那真是好吃到流口水，有這麽個機會，當然不會錯過。
於是，沈家主人很少涉足的廚房，今兒個被主人家和客人家占領了。
周康寧坐在自己專屬的小小凳子上，有模有樣的摘著芹菜葉子。她爸說了，今天是他們家請沈叔叔家吃飯，她也要幫忙，謝謝沈叔叔家的幫助，而且陳奶奶這幾天放假回老家，大家都要自己動手。
有事情做，周康寧當然願意，她也希望出這份力。
她真的感謝自己的父母能真正把她當成家裏的一份子，而不是孩子一樣糊弄。
只是……
周康寧看著圍著自己的兩個男人。
沈叔叔和小五叔叔，看著他們手裏慘不忍睹的葉子。周康寧實在忍不住出聲：“你們不要幫忙了，越幫越忙！”
忙碌中的周牧雲，聽到女兒軟糯糯的聲音，這語氣簡直和自己的老婆嫌棄自己一模一樣。他回頭，就看見廚房那頭，兩個大男人手裏攥著七零八落的葉子，哭笑不得：“你們兩位大少爺該幹嘛幹嘛去，別添亂！”
金宴扶著老太太剛散步回來，就看見自己的丈夫“教育“著沈家兩位少爺，她和老太太說聲抱歉，走了過來蹲下，打趣道：“還是我來吧，再下去我們到時候只能吃葉子了。”
老太太扶著門框再也不顧禮儀地哈哈大笑。
周康寧也低頭咯咯笑著。
老太太揮揮手，“行了行了，聽主人的，你們散了散了。”
周康寧學著大人模樣，站在老太太門口也在揮手。
沈渭城放下菜洗好手，就要過來抱這個狐假虎威的小公主，被老太太擋住了。“我帶寧寧散步去。”
周康寧還是坐在院子裏的那個軟榻上，望向搖椅上閉目養神的老人。她看著老人的輪廓，他們母子倆還真是像。
她幾乎可以想象到當時老太太是如何的傾國傾城。
“看到了什麽？”老人睜眼，滿眼慈愛。
“美麗。”周康寧脆生生的回答。
老太太笑了，“倒也直接。”
周康寧也笑，她不知道如何回答，直覺告訴她，老太太應該有話講，只是跟她這個孩子能說什麽呢？
老太太起身，摸摸周康寧的頭，“寧寧，你是不是覺得很無聊？”
周康寧一楞，不知道為什麽婆婆會這麽說，她在想該怎麽回答或者說該怎麽回答更像個孩子。
老太太看著一臉思考的孩子，了然一笑。“這個問題要想這麽久嗎？你是個孩子，覺得無聊了，不好玩了你就說是的，有趣的話就會說不無聊，不需要這麽思考的。”
周康寧心底一驚，看著眼前的老人。
老太太站起來，輕輕把周康寧放在地上，緊緊拉著她的小手慢慢走著。
這一刻，周康寧心裏兵荒馬亂，是不是她放松太久了露了餡兒？她是在哪裏說錯了？她該怎麽辦？
沈老太太忽然停下。
“寧寧，我接下來的話，你只要聽著就好了。”
“你比常人聰明很多，平日裏還知道要藏一藏，但你要知道，懂事的太早並不是件好事。”
“你不需要討好我們，阿城的命是你爸爸給的。”
“你要時刻記住，該藏可以藏，但該露鋒芒的時候決不能被掩蓋。你的爸爸是周牧雲，以後前途不可限量，你的叔叔是沈渭城，這三個字代表沈家在任何時刻可以給你遮風擋雨。”
“還有，最重要的……”
沈老太太頓了頓，低頭看著她。
一句接一句，一個炸彈接著一個炸彈。周康寧心裏驚濤駭浪，言語喪失只能木木的擡頭看著她。
沈老太太看她驚恐又茫然的模樣，笑了。然後輕輕安撫著，摸摸她的頭。“最重要的，我們都是你的家人，不要怕……”
周康寧不知道該怎麽說，該怎麽表達。她不知道沈老太太知不知道這個幼稚的身體裏駐著個成熟的靈魂。
第一反應，周康寧只能無措的回抱著她。
老太太默默地拍著她的背。
“你知道你明白我說的話，我也不會和任何人說，你不要怕，保護好自己……”
不久之後，周牧雲一家送走了老太太，沈渭城要送老太太回京城，也一起走了。臨走還不舍的抱了抱周康寧，老太太在一旁欣慰的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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